床边那道目光存在了许久,容穗微蹙的眉心不由深了几分。
又过了稍许,那道目光终于消失了,只不过,便随着被子翻动的声音,床的另一侧微微往下塌陷了些。
容穗呼吸微重,身体有些僵硬紧绷。
其实,她意识并未完全清醒,还有部分陷在沉睡中,但那少许清醒的意识也让她知道,旁边躺下的人是周昀添。
而这些细微难察的反应,周昀添都看在眼里。
两人同床共枕也有好几次了,对于容穗的睡觉习惯,周昀添还是有几分了解。
她身体畏寒,手脚容易冰凉,每次睡觉的时候都喜欢将自己缩成一个球,然后半个脑袋露在被子外面。
而当她睡着后,身体就会无意识往他怀里钻,几乎将整张脸埋在他肩颈处,手脚更像是八爪鱼一样,紧紧扒在他身上。
周昀添每晚都会被她弄醒很多次,将她推开后,间隔几分钟,她立马又贴了上来,最后索性也任由她去了。
而今晚,他躺下已经好一会儿了,容穗还是蜷缩成球的睡姿,面朝着床外侧,背对着他,两人之间保持着半臂的距离,她却再没有跟以前一样无意识往他怀里钻。
周昀添平躺了片刻,忽地侧过身去,手臂一伸,将容穗整个人捞进怀里。
跟着他将容穗的头发往后背拨了拨,露出她的脸,又伸手掐住她的下颌将她脸扳了过来。
周昀添盯着她的脸看了会儿,注意到她轻轻颤动了两下的睫毛。
旋即,他忽地支起上身,将她右手手腕扣在枕头上,俯身亲了下去。
容穗紧闭着唇齿,并未睁眼,被扣住的那只手,却情不自禁紧紧攥成拳,手腕上细细的青筋也因为过分用力微微突起。
周昀添仿若未察,强势撬开攻城掠地,不给一点喘息的机会。
而另一只手,从她的下颌移到纤细的脖颈,然后是削薄的肩骨,摸到肩骨上不堪一击的细带用力一拽,睡裙肩带应声断开。
容穗猛然睁开眼,正好撞入男人那双幽深眼眸。
两人无声对峙了片刻,容穗终于败下阵来,连忙伸手挡在两人中间,嗓音冷淡却十分清晰道:“我不要。”
“是么?”
周昀添轻淡吐出两个字,而后,掐着她的下颌往左扳去,低头沿着她的耳畔在她的玉白细腻的颈子上落下一串湿热的吻。
……
整个过程,容穗紧紧咬着唇,攥紧的手一刻都没松开过。
她睁大着眼睛,一瞬不瞬看着天花板,只当自己是一个被肆意摆弄的玩偶。
结束后,周昀添便起身离开了房间。
容穗一动不动躺在床上,眼泪像开了闸门一样,大颗大颗从眼角滚落下来,她死死捂住嘴唇不让半点儿声音溢出来。
周昀添出来后,点了根烟。
抽完,他站在落地窗前,盯着月牙湖看了会儿,转身往房间走去,正要推门进去的时候,听到里面传来断断续续压抑的抽噎声后,又停了下来。
他在门口站了片刻,而后离开了黑金。
——
容穗哭了很久,最后连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。
但她也没睡多久,第二天很早就醒了。
醒来,昨晚发生的事情,一幕幕在脑海中重演。
容穗只觉得恶心得不行,掀开被子下床冲进了盥洗室,将胃里的东西吐空后,才撑着洗漱台慢慢抬起头看向镜中的自己。
镜中的女人,脸色苍白浮肿,眼睛空洞无神,眼睛下方满是乌青,一眼望去颓靡了无生气。
她有些被这样的自己吓到,连忙拧开水龙头,洗了把脸,然后擦干脸上的水,将乱糟糟的头发稍作整理,然后才重新审视。
似是仍觉得不够,她又抬起手来揉搓了两下脸颊和嘴唇,直到脸颊微微泛红,嘴唇恢复血色,才眼底的慌乱才渐渐平息下来。
洗漱完出来,容穗找到自己的手机看了眼时间,换了衣服便快速离开了黑金。
坐在回星澜水岸的车上,容穗才有种从昨晚的噩梦中彻底清醒过来的错觉。
她拿起手机,查看了下消息。
然后,忽然想起什么,斟酌数秒后,她点开通讯录找一眼就看到了备注为“阿钰”的联系人,给他拨了过去。
电话响了许久都没人接,就在容穗以为周钰还被扣在警局,准备挂电话的时候,忽然就接通了,男人沙哑不耐烦的声音跟着响起。
“喂?”
听着这声音,容穗微微迟疑了下才开口:“周少,我不是容穗。你……你在睡觉吗?那我不打扰你了。”
说着,容穗就要挂电话。
但被周钰抢先了一步:“等等!”
容穗停下动作没作声。
那边传来一阵布料摩擦的窸窣声,又过了片刻,周钰的声音才再次响起:“醒了?”
容穗被他这话搞得有些懵,不知道他这个“醒了”是什么意思,因为他说这两个字的语气,更像是在问她,而不是陈述他自己醒了。
“嗯……”她想了想,还是含糊应了句。
电话那边突然就死静。
容穗直觉周钰不高兴了,但却不知他为何不高兴,